2010年9月7日星期二

A先生

又是周末了,藍色桌面上的那個時鐘,此時,顯示著下午6點正。左手從床上拿起了那件鋪滿塵埃的灰色外套,右手打開了房門后,緩步著走出了房間。就是這樣,A先生經常在這個時段,一個人從上環到尖沙咀去觀賞音樂會。一如往常,A先生會到他家樓下的那家麵檔去,先吃個晚餐。然後,就到附近的電車站,乘搭電車到中環去。

殘舊的電車,緩緩地朝著中環駛去。冷風不斷地吹向A先生的面頰去。A先生凍得雙手抱緊自己的身軀,依偎在窗臺邊。雙腳不停地顫抖。從上環海味街一直駛向中環,這電車怎麽看也和周圍的建築物變得越來越不搭配。新興的摩天大樓,總是讓人感覺到這電車和周圍格格不入,就像是一位老人,混搭在一群小伙子裏邊一樣。可是,A先生卻喜歡冒著冷風,坐在電車内……仿佛回到了小時候,回到了那一段媽媽坐在他身邊的電車歲月。每次想到這,A先生的雙手放開自己的身體了,腳不抖了,心暖了。

就是那麽慣性地,每當電車抵達畢打街,A先生就會把2塊錢投入錢箱内,然後,大步走向中環天星碼頭。從畢打街走到碼頭,一定會經過國際金融中心大樓以及一座很長的人行天橋。這座人行天橋就是一條直通碼頭的天橋,所以從橋頭就能瞭望到碼頭的外觀。然而,A先生總是不太清楚碼頭的外觀,反而,他記得……曾經和爸爸在皇后碼頭上釣魚的畫面……可是,如今,A先生是朝著中環碼頭走去而不是消失了的皇后碼頭。

在碼頭候船的時候,外面的夜色都已經開始昏暗了。當然,也不至於很黑暗,反正就是那種晝轉夜的天色,是那種很深的藍色。隨著天的藍色越來越深,維港兩側的星光也慢慢醒過來了。此時,A先生早就在天星小輪上面,準備過海了。渡輪緩緩地從維港的一側,開往維港的另一側,也就是尖沙咀。隨著波浪起伏,渡輪也跟著上下起伏、左右擺動。然而,眼看文化中心離自己越來越近,A先生卻是如此地平靜。以至下了渡輪后,他還是緩緩地步向文化中心。

音樂會開始了,樂手們紛紛出場了。這是一場香港中樂團的演奏會。突然,熟悉的面孔出現在A先生的面前,她是B小姐。B小姐是一位拉二胡、中胡的樂手。A先生和B小姐是透過中樂團認識彼此的,隨後,更成爲了知己。他們倆總是在生活上互相勉勵對方。雖然崗位不同、工作不同,他們卻時常共同進退。同時,A先生也常常捧B小姐的場,這一天也不例外。除了聆聽悅耳的音樂、觀賞精彩的表演,A先生還會偶爾注視著B小姐認真拉琴的樣子。每每看到B小姐如此地認真,A先生的内心常會有一份莫名的幹勁以及安慰。

音樂會結束了,A先生依然會乘搭緩慢的渡輪和電車回家。然而,整個星期最輕鬆、享受的時刻,莫過於乘坐渡輪回程的那一段時間。那一段,是夢幻的時光。在A先生的面前,就是一片繁星。這是一片鋪在維港兩側的繁星。縱然夜已深,維港卻依舊明亮。渡輪上下起伏,A先生眼前的繁星也上下移動著……啊~仿佛是在向他招手一樣。此時的A先生,其實,早已經放空了。那個感覺就像是整個人飃到了宇宙去……周圍的人都消失了……此時,伴著他的,也只有夢幻般的繁星。這一片的繁星離他很近、很近……直到回家、直到入夢……

時鐘顯示著早上8點,同時,響起來了……A先生關了鬧鐘,繼續他那忙碌的星期一……繼續趕著上班、趕著巴士……腳步是如此地快,腦部是不停地運轉……不同的是,繁星依然在他的心内,還有……那一份幹勁……依然還在……

如今,A先生已經離開了那個地方。已經一段日子不曾乘搭渡輪、電車,也很久沒有出現在文化中心了……很久沒有見到B小姐了,還有很久沒有陶醉在繁星中了……然而,這一切一切……卻依然留在他的心中……

也許,A先生應該不會忘記那一段美好的時光吧……不!我知道……他是一定不會遺忘的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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